考試風波
李老漢是車間李主任的爹，雖說文化水平不高，但他天性好強，為了不給兒子抹黑，他苦練業務，很快就成為了這個車間的業務骨干。為了推動管理提升，車間要進行《三規一制》考試，公司派了兩個小伙子來監考，一胖一瘦，胖的瞪著一雙虎眼，瘦的鑲著一雙金雕眼。
考試結束了，人們議論紛紛,“這次考試挺多人被抓卷子了。”“聽說有李老漢和張老漢。”
“這事啊，都怨李主任，早點打聲招呼什么都解了。”
“誰知道監場的是兩個不知深淺的毛頭小子呀！”
“抓了卷的兩個毛頭小子你猜怎么著？”
“怎么著？”
“當著大伙的面告訴了主任。”
“聽說李主任當場表示按車間管理規定處罰。”
“作弊不僅要補考，還要罰很多錢呢！”
“制度是人定的不一定咋處理呢！”
“這下可有好戲了！”
李老漢窩了一肚子的火氣回到家，老旱煙抽了一顆又一顆，在自家的屋子里來回踱著步，左思右想也轉不過這個彎來。地上溜達夠了，索性坐在了坑沿上，兩條腿自由地往下垂著，弓著背又把卷好的煙點燃，屋子內縷縷的青煙帶著李老漢的火氣升騰，又聚集。
屋外院子中有了說話聲：“大寶啊，今天是你的不對，咋說也不能讓你爹難堪吧，你娘死的早，你爹一把屎一把尿拉扯你不容易。”說話的是鄰居家張老漢的老婆張二嬸，俗話說遠親不如近鄰，張二嬸在李大寶小的時候可沒少關照李大寶。“大寶啊，你聽嬸子的，今兒快點向你爹道個歉，把你那啥制度往回收收，我保證把你爹勸好。”
原來大寶聽說他老爹考試中作弊，當著眾人就宣布了按車間的管理制度進行處罰，但又怕把他爹氣個好歹，處理完車間的事就往家里趕。走到家門口碰到了張二嬸，張家二嬸是個熱心人，原因還沒來得及問明跟著大寶就進了李家院子。
張家二嬸撩開門簾，聲音也傳入了屋子，“大寶啊，你看把你爹氣得。”煙霧從屋子中擁擠著冒出，兩人在門檻外遲疑了片刻。“李大哥，你寶貝兒子給你賠不是來了。”張家二嬸嗓門很大。
李大寶邁過門檻輕悄悄走向了屋子深處，身子靠著墻，半低了頭看著他爹。張家二嬸挑起門簾撂在門沿上，一轉身也進入了屋子，側身向上一用力，面對著李老漢跰了右腿坐在了炕沿上。“李大哥，大寶給你賠不是來了，你總得說句話吧！”叼在李老漢嘴上的煙不停地冒出縷縷青煙，“李大哥，村里老人孩子都知道你爭強好勝，凡事從不認輸，雖說寶他媽死的早，可你愣是又當爹又當娘把寶拉扯得這么好，既有文化，又懂事，讓咱全村人都沾了光……”張家二嬸開口就是李大哥。
張家二嬸話音剛落，李老漢挺了挺身子說，“他二嬸，你不提他我心里還好些，你一提他我這心里甭說多難受。過去的咱不說，就說今天吧，他當著眾人說要按照新規定處罰我，讓我這張老臉往哪擱！”
李大寶像個雕塑，靠著墻根一動不動。
天色越來越黑，李老漢的聲調越來越高，引來了街道里狗的狂吠。再后來李家大院傳出了“噼啦啪啦......”的聲響，街道里的狗也附和著發出了更大的狂吠。
張家二嬸打了哈欠，從炕沿上跳下，“你們爺倆一個比一個犟，我困了，回家了。”
屋子中的吵鬧聲停止了，整個村子靜悄悄。張家二嬸走出李家院子，一個人影從夜幕里閃出：“孩子他娘，咋樣了？”張家二嬸像沒聽到，繼續向前邁著腳步，來人緊追幾步與張家二嬸并了肩，一同消失在夜幕里。
后來在通勤車里有人說，李老漢被退回了勞資等待分派。又有人說李老漢和張老漢一同辭退了九江的工作，兩人在村子里承包了魚塘，搞起了養殖。隔了些時日又傳出了大寶帶了他的弟兄吃過魚塘里的魚。說者描繪得有聲有色，在通勤車里誰又能堵住別人的嘴呢！
作者簡介：，董會山，第一鋼鐵總廠軋鋼一分廠。 |
